桃花源记的赏析

2024-07-18 10:22:52作者:饭克斯

●背景简介

陶渊明(365~427),晋宋时期诗人、辞赋家、散文家。一名潜字元亮,私谥靖节。浔阳柴桑(今江西九江西南)人。陶诗沿袭魏晋诗歌的古朴作风而进入更纯熟的境地,像一座里程碑标志着古朴的歌诗所能达到的高度。陶渊明又是一位创新的先锋。他成功地将“自然”提升为一种美的至境;将玄言诗注疏老庄所表达的玄理,改为日常生活中的哲理;使诗歌与日常生活相结合,并开创了田园诗这种新的题材。

《桃花源记》的故事和其他仙境故事有相似之处,描写了一个美好的世外仙界。不过应当强调的是,陶渊明所提供的理想模式有其特殊之处:在那里生活着的其实是普普通通的人,一群避难的人,而不是神仙,只是比世人多保留了天性的真淳而已;他们的和平、宁静、幸福,都是通过自己的劳动取得的。古代的许多仙话,描绘的是长生和财宝,桃花源里既没有长生也没有财宝,只有一片农耕的景象。陶渊明归隐之初想到的还只是个人的进退清浊,写《桃花源记》时已经不限于个人,而想到整个社会的出路和广大人民的幸福。陶渊明迈出这一步与多年的躬耕和贫困的生活体验有关。虽然桃花源只是空想,但能提出这个空想是十分可贵的。

文章开端先以美好闲静、“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桃花林作为铺垫,引出一个质朴自然的化外世界。在那儿一切都是那么单纯,那么美好。没有税赋没有战乱,没有沽名钓誉,没有勾心斗角。甚至连一点吵吵嚷嚷的声音都听不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那么平和,那么诚恳。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作者没有明说,但从“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一句中已隐约透露了消息:原来归根结蒂,是因为没有一个高踞人民头上为私利互相攻伐的统治集团。这个幻想中的桃源世界,对生活在虚伪黑暗、战乱频繁、流血不断的现实世界中的人们来说无疑是令人神往的。作者的简净笔触,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桃花源的气氛,使文章更富有感染力。当然这种理想的境界在当时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只是作者的不满黑暗现实的一种精神寄托。

文章的结构也颇有巧妙之处。作者借用小说笔法,以一个捕鱼人的经历为线索展开故事。开头的交代时代、渔人的籍贯,都写得十分肯定,似乎真有其事。这就缩短了读者与作品的心理距离,把读者从现实世界引入到迷离惝恍的桃花源。相反如果一开头就是“山在虚无缥缈间”,读者就会感到隔远,作品的感染力也就会大打折扣。“不足为外人道也”及渔人返寻所志,迷不得路,使读者从这朦胧飘忽的化外世界退回到现实世界,心中依旧充满了对它的依恋。文末南阳刘子骥规往不果一笔,又使全文有余意不穷之趣。

东晋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虽是《桃花源诗》的“序文”,然早已被人们视为精美的散文推崇备至。《桃花源记》是现实主义的,它有故事发生的时间与地点,有故事情节的发生、发展与结局,有故事主人公渔人身份的明确,有名实可稽的刘子骥合乎情理之反应的客观交代,桃花源的自然环境与社会生活无不艺术地折射出现实社会的种种风貌,启迪人们严肃地思索社会思索人生。《桃花源记》又是积极浪漫主义的,它那仿佛真实的故事涂抹着一层神秘虚幻的色彩,亦真亦幻,扑朔迷离,激励人们追求自由幸福的美好生活。作者以现实主义与积极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如椽神笔精心描绘了一幅理想社会的生活画面,美妙神奇而又富有醉人魅力。

作者起笔交代故事发生的时间(晋太元中)、地点(武陵)与主人公(渔人),意在表明故事的真实性,暗示读者“文生于情,情生于境”(清�6�1尤桐《西堂杂俎》三集卷三《苍梧词序》),披文之时应不忘客观现实。渔人既以捕鱼为生,长期披星戴月,风来雨往,周围一带山川河流之形胜当会了然于心,然此次“缘溪行,忘路之远近”,看似不可理解,实则既有现实的折射,又暗示故事的虚幻。或许是因为此溪鱼儿既多且肥,良机难再,渔人迟迟不肯收手;或许是因为渔人一无所获,若空手而返,难向家中饥儿饿妇交差,因而不甘死心,仍是一路撒下渔网去。渔人艰辛的生活,惨淡的家境于此当可想见。不惟“忘路之远近”,渔船进入桃花林也是猛然之间才惊觉的。“忽逢”二字既写出了渔人撒网之专注用心,又将桃花林点染得虚幻迷离,神秘飘忽。抬眼展望两岸,渔人不禁惊奇于清一色的桃林,陶醉于“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多姿多彩的优美环境中,渔人之“甚异之”、“欲穷其林”,固然是极写此处桃花林芳香与色彩的神异,又何尝不能传达出渔人“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的慨叹,进而折射出现实环境之萧瑟、凄凉呢?

与外界联结的通道之幽深将桃花源渲染得更为神秘。不为人知的无名山洞竟闪烁出忽明忽暗之微光,勉强能通过一个人的小山洞延伸数十步之后竟然另有洞天,确乎神极!作者有意将桃花源涂上神秘的浪漫色彩,显然是在暗示读者:桃花源乃理想境界,并非客观现实社会。渔人进得洞来,但见“土地平旷,屋舍俨然”,其间恰当地点缀着良田、美池、桑竹之类,好一派旖旎的田园风光!这幅静美的画面竟有“鸡犬相闻”之声飘来,撩人情怀。更有那“衣着悉如外人”之男女从从容容“往来种作”,老人们倚墙静坐于阳光下闭目养神,间或悠然地拉扯家常,小孩们则或团坐说笑或追跑嬉戏,好一幅逍遥自在、恬静安乐的生活图景!渔人见此,不免将思维触觉观照士族势力猖獗、战乱不已、百姓涂炭之黑暗现实,于是禁不住艳羡起来,神思悠悠:来到这样一个绮丽、和平的去处,莫非是在做梦吧。诚如清人刘熙载所说:“笔性墨情,皆以其人之性情为本。”(《艺概�6�1书概》)这幅令渔人陶醉的生活画面曲致地折射出现实的丑恶情形,充分传达出作者彻底失望于丑恶现实,毅然归耕田舍之后对平等劳动自由、幸福生活的热切向往。

惊喜于眼前胜境的渔人还未缓过神来,桃花源人已经发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桃花源人始而“大惊,问所从来”,继而热情相邀,“设酒杀鸡作食”以待。“闻有此人”到来,一村人喜气洋洋,奔走相告,纷纷涌来探询消息。听了渔人的一番介绍,桃源人不由得“皆叹惋”起来。叹甚惋啥?何以如此深沉叹惋呢?自秦以来,外界朝代更替之频繁,令他们惊讶莫名;“自先世避秦时乱”“来此绝境”之后“遂与外人间隔”,外界发生了多少大事小事奇事怪事,竟闻所未闻,令他们叹息不止。桃源人在这里流露出来的,既有对自己能够远避动乱之时代、频繁之战乱的庆幸,又有对外界百姓惨遭战争之苦、饱受阶级压迫剥削之深的同情。庆幸也好同情也罢,桃源人依然视渔人为嘉宾贵友,“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招待得十分殷勤、周到;桃源人依然深爱自已这个平等劳动、和平自由、充满真诚的温馨社会。他们特别叮嘱渔人“不足与外人道”,他们谁都不希望因为渔人的到来而破坏自己的平静生活。如此淳朴敦厚的民风该是多么美好,这正是作者虔诚思慕的,热切追求的,而狡诈凶险、贫富悬殊之丑恶现实是与之格格不入的。作者将深厚的现实内容自然地融入到对桃花源神妙美丽生活的描写之中。

对渔人来说在桃花源那些天的生活正赛如天堂神仙的快乐逍遥生活,因此桃源人对他的的叮嘱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他在归途中“处处志之”,以期能重返桃源。不仅渔人如此,堂堂太守在闻知渔人这番经历之时,也“即遣人随其往”,高尚之士刘子骥“闻之”,也“欣然规往”。他们对桃花源也是感慨系之,心向往之,也是迫不及待地想寻到桃源去。现实社会之令人失望,遭人厌弃的程度昭然于此,自不待言。只可惜结果是“遂迷,不复得路”,“后遂无问津者”。故事写到这里嘎但是止,留给读者以深长的回味。

陶渊明将桃花源描绘得如此神奇美丽而又飘忽迷离,深深感染读者情绪,强烈振撼读者心灵,关键在于“情融乎内而深且长,景耀于外而真且实。”(清�6�1方东树《昭昧詹言》)它融入了作者全部的人生体验,全部的思想情感,写出了他对黑暗丑恶现实的强烈不满,对自己济世壮志难酬的深沉愤慨,对诚实劳动、和平幸福生活的由衷赞美,对“抱朴含真”美好社会的热情向往。他以饱蘸现实色素的笔墨描绘出桃林去处之神秘,桃林景色之神异,桃源环境之神奇,桃源民风之神美,桃源出而不可复得之神怪,给人留下深刻而鲜活印象,令人好生陶醉。正如钟嵘所评“文体省净,殆无长语。笃意真古辞兴婉惬,每观其文,想其人德。”(《诗品》)陶渊明以饱蘸陶醉喜悦之情的简约文笔真切描绘出蕴含着厚实的社会人生内容的优美画面,确令人深为感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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